残雪落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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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康萨】光年14

整个世界都在转,然后,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碎成了一片一片。

康尼跌落到地上——一切都归功于突然从旁边跑出来的巨人,他才刚刚削去了自己的右臂,甚至连血都还没飞溅开来,就被一只巨大的指掌狠狠的拍飞出去。

断裂的右臂溅出的血一直染红了半侧身子,接连遭受打击的右臂已经没了知觉,这下子恐怕要保全剩余的大臂也是件艰难的事了,但现在,这并不是他要担心的事情。

“萨沙?!”

他慌乱的在战场里寻找着,同时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,紧接着又为了躲避巨人疯狂的践踏而就地一滚到了一边去。

“喂——没事吧?”

突然,仿佛下起暴雨一般,赤红色的液体淋了康尼一身,随后让的声音越来越近。

“我没事!你看到萨沙了吗?她必须立即离开战局!”

他十分焦躁的抓住落在身边的让的胳膊,身上巨人的血不断蒸发,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雾气里。

“是的……我看到她了,她好像晕过去了,不过不用担心,我拜托阿明把她送到巨木森林外面——我看你也该立即离开这里!”

话的末尾,让突然转变了语气——巨人的血蒸发干净之后,康尼的断臂就显得清清楚楚了——他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结论。

得知萨沙基本上安全的消息,康尼算是松了口气,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按照让所说的去做,然而他正要发动立体机动装置,却发现腰间的装置的后端似乎已经被砸扁了,也就是说,无法使用了。

“喂!你还在愣什么?!”

让一如既往不客气的大喊着,但手中却多出了一匹骏马。

“你留在这里也没法战斗了,虽然我不敢肯定你的伤口会不会裂开,现在也不是包扎的时候,但是希望上帝保佑,但愿在你这家伙死去之前能带着萨沙回到墙里接受治疗。”

“哦!多谢了!”

康尼接过缰绳飞身上了马,不多时便不见了身影。

“啧,还真是让人操心的一对啊……”

让看着他的背影,才感叹一句,就被从天而降的巨人吓了一大跳。

“算啦,这可不是什么可以悠闲说话的时候!”

转眼,又陷入与巨人的凶险混战中去了……

 

“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昏迷,但毕竟不是什么好的情况,你带她回墙,大概也是最好的决定。”

巨木森林外的阿明将萨沙交给了康尼,他盯着康尼右臂的眼神有些复杂,然后似乎发觉自己看太久了,咳嗽一声,快速把事情交代完毕。

“大概不会所有巨人都被兽之巨人还有艾伦吸引过来……希望你足够幸运。”

阿明的话没有全部说出来,但担忧已经很明显的传达了,康尼有些敷衍的点点头,仅剩的左手将萨沙搂得更紧了。

 

接下来该靠自己了。

 

康尼似乎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不要命的策马狂奔,跑得太快了,连本已经麻木的右臂创口也隐隐的有了些痛感,风掠过时割削着伤口,血也毫不吝啬的洒在了路上,或许因此,又或许是因为怀里的萨沙一直昏迷不醒,康尼渐渐觉得有些发冷。

一定……一定要救活她!

尽管右臂的伤口越发疼得厉害,但康尼还是咬了咬牙,再度挥起了马鞭。

 

“康尼。”

“哈?”

在离开家乡,准备前往玛利亚之墙参加调查兵团的前夜,那小小的屋前,康尼被母亲叫住了,少年康尼的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母亲。

“这一走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,要是看上了女孩子,千万不要害羞不敢追人家。”

“什、你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?!!”

年长的母亲善意的笑了起来,而少年则满脸通红,发出了不知所措的大叫。

“记得家乡的习俗,没有信心的话,至少也不要压抑自己的心意,借着‘那个’渐渐变得像个男人一样有勇气吧。”

“啰嗦死了!我可是要去参军,而不是去谈恋爱的啊!”

当时的康尼本以为那只是一场普通的兵役,短短的几年时间谈什么恋爱啊。

但现在想起来,自己果然是太天真了,就像那些他根本看不懂的诗集里所写的一样,爱,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来到身边。

 

其实那是他第一次做那么麻烦的东西,一刀一刀,把一块柴禾雕成一把木梳。

木梳很粗糙,但他觉得自己做得不赖。做到一半的时候被萨沙发现是他所没有料到的,不过那个吃货,竟然……果然对这把梳子没有丝毫的兴趣。

康尼在感到庆幸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失落——虽然两个人的家乡离的很近,但是,原来萨沙并不知道啊,那个“习俗”。

“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做一把梳子,然后,替她梳一辈子的头,虽然是件很不起眼的事情,但这大概就是我们村子里的男人,独有的浪漫吧。”

他的父亲,那个有着高个子的幽默男人曾经对他这么说道,母亲坐在他的身边,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,似乎回想起了年轻时的事情。

没错,那是一个誓言,而他已经发过了誓,要替她梳一辈子的头。

这份心意到现在还没有被她知晓,那份誓言甚至还没有真正的开始履行,怎么能就这样结束?!绝不甘心!

 

也不知道跑了多久,只是渐渐的,能看到那仿佛高耸入云的高墙——玛利亚之墙!

快了,就快要到了,康尼憋着一口气冲过了第一道墙,远远的却看到墙内仍有残留的巨人,他觉得头有点晕,连忙甩了甩头,集中精力驾马。

还好接下来的路走的有惊无险,玛利亚之墙里似乎没有几只奇行种,一般种都很好摆脱,就这么一路颠簸,康尼终于看到了罗塞之墙的那扇大门。

“开门——”

连康尼自己都惊讶自己能发出如此凄厉的声音,胸腔里震得生疼,嗓子似乎也要坏掉一样,一句喊完,他猛地咳嗽起来。

或许是墙里的人看清了他的披风,他听到了大门缓缓拉起的声音。

门还没有完全开启,康尼已经迫不及待的策马冲进墙内去。

“我们快到了……坚持住萨沙……”